视觉中国
从去年9月4日以后，中国的ICO就渐渐沉寂下来，但从2018年1月以来，很多所谓的区块链项目纷纷迁至海外，针对中国公民进行募资，然后在海外发行ICO。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导致监管层加码整治
法治周末记者 平影影
“各位要注意，很快一大批区块链自媒体会被封掉。涉及币价，包括比特币、以太坊……”8月21日下午3点多，多个区块链行业媒体微信群中出现了这样一条消息，一时间平地炸雷，整个行业战战兢兢，揣测着这条信息的可信度、监管层的下一步动向以及自己的命运。
几个小时后，“封杀”行动落实。8月21日晚间，金色财经、币世界、大炮评级、深链财经等多个区块链媒体公众号均显示账号违反《即时通信工具公众信息服务发展管理暂行规定》，已被责令屏蔽所有内容并停止使用。
由此，春节过后蒙眼狂奔的区块链媒体，在轰隆隆的封杀节奏中集体战栗，提前感受到了深秋的寒意：先是腾讯和蚂蚁金服两大巨头纷纷表态掐断虚拟货币的场外支付渠道，随后的8月24日下午，银保监会、中央网信办等五部委又联合发布了《关于防范以“虚拟货币”“区块链”名义进行非法集资的风险提示》。
监管之所以在此时加码，专家认为，从2018年1月以来，很多所谓的区块链项目纷纷迁至海外，针对中国公民进行募资，然后在海外进行ICO。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导致监管层加码整治。
整治利刃出鞘
剑指区块链媒体
8月21日当晚，法治周末记者试图打开金色财经、深链财经等公众号之前的文章时，均显示“此账号已被屏蔽，内容无法查看”。屏蔽原因为“接相关投诉，此账号涉嫌违反《即时通信工具公众信息服务发展管理暂行规定》”。
21日晚间，火币资讯官方微博发布说明表示，经部分网友反馈，包含币世界、金色财经、深链财经等一批行业头部媒体的公众号被封停，初步判定为微信公众号运营方针对行业媒体的统一行为。“其中，火币资讯等我司运营的公众号亦在波及范围，微信公众号封停不影响旗下其他业务的正常经营”。
虽然这些区块链媒体的公众号被封了，但法治周末记者注意到，其官网、微博、APP以及其他自媒体平台上的账号仍在正常运营。
“这次只封掉了公众号，谁知道下一步会不会封掉网站？”在某区块链媒体人的微信群中，有多人发出了上述感叹。担忧的情绪弥漫之下，几家有幸逃过一劫的区块链媒体纷纷开始着手申请注册备用公众号，并且探讨开发APP的必要性。
与大部分区块链媒体战战兢兢的样子不同，有极少数区块链媒体却将微信的举动看作一次难得的机遇，8月21日当晚，有区块链媒体就在朋友圈吆喝起来：“@被封的媒体，来××开专栏号吧，百万用户流量扶持……”
目前尚正常运营的一家区块链媒体创始人杨慧(化名)告诉法治周末记者，很有可能是因为有区块链媒体为一些ICO项目进行宣传背书，而这些ICO项目其实就是空气币或传销币。
“有的区块链媒体甚至自己发币、自己宣传，这些乱象早就该治一治了。”杨慧指出，区块链媒体鱼龙混杂，乱象丛生，导致整个行业被妖魔化，“虽然大家现在都很担心，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但说实话，我们也希望通过这次治理能使整个行业得到净化。”
2017年年底币价高涨，区块链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嗅觉灵敏的区块链媒体跑步进场，短短几个月内，数百家区块链媒体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崛起并获得资本青睐。据不完全统计，区块链媒体融资爆发期集中于今年2月至3月，融资额多在数百万元、千万元乃至上亿元级别。
与此同时，区块链媒体的乱象也开始渐渐进入大众视野，早在今年4月就有区块链媒体被曝发表一篇文章要价10万元，点击率却只有200次；不仅如此，多家知名业内媒体被指利用文章操纵市场、欺骗读者。
“区块链媒体大部分是自媒体，很多区块链自媒体的盈利模式是发一些ICO的软文，变相给他们做广告；或者帮代投喊单，所谓喊单其实就是拉抬某种虚拟币的市场价格。总之，很多区块链自媒体的盈利模式就是割韭菜，欺骗消费者，暗藏巨大风险。因此这轮整治风暴中，区块链自媒体肯定是逃不掉的。”中央民族大学法学院教授邓建鹏表示。
“据说21日封掉的只是第一批，很快就还会封掉第二批，现在人人自危。”杨慧告诉法治周末记者，“真希望治理的都是那些替ICO项目宣传背书的区块链媒体，毕竟还是有区块链媒体在踏踏实实做事的。”
风暴刮向支付结算端
BAT围剿虚拟货币交易
宣传端的整治风暴很快就刮到了支付端。
8月23日，中国互金协会财经要闻一栏转发的文章中，接近国家互联网金融整治办人士表示，要从支付结算端入手持续加强清理整顿力度。指导相关支付机构加强支付渠道管理、客户识别和风险提示，建立监测排查机制，停止为可疑交易提供支付服务。
之后，腾讯和蚂蚁金服两大支付巨头双双表态要顺应监管要求。
8月23日，腾讯称已完成所有使用商户号进行虚拟币交易的清理。其主要采取的措施包括：限制平台收款账号的收款功能，禁止其使用微信支付进行虚拟币交易收款;限制个人卖家账号的收款额度，仅满足日常社交业务使用，限制虚拟币相关交易收款。目前已完成所有使用商户号进行虚拟币交易的清理；对日常交易进行实时监控，对进行中的交易进行风险严重程度评估，严重者或将采取直接拦截。
8月24日，蚂蚁金服透露，支付宝对于个人账户涉嫌虚拟货币交易的，会根据情节采取限制账户收款功能甚至永久限制收款等处理措施。接下来，支付宝和蚂蚁金服会继续严密监控排查涉及虚拟货币的场外交易行为，对重点网站和账户建立巡查制度。
邓建鹏认为，支付端的拦截主要是针对虚拟货币的场外交易。自去年9月4日央行等七部委联合发布《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后，国内虚拟货币交易所基本被清退，多数交易所转战国外，场外交易也成为主要的法币交易通道。即由虚拟货币交易平台提供担保和撮合服务，交易双方通过支付宝、微信、银行卡等方式进行交易。
“两个支付机构掐断场外支付渠道，很容易给场外的违法违规交易造成障碍，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成交的可行性。但是否能彻底地阻断场外交易，就不好判断了，还要看其坚持的时间和最终效果。”邓建鹏告诉法治周末记者。
继腾讯、蚂蚁金服两大支付巨头掐断虚拟货币的场外支付渠道后，百度也加入了对币圈的全面封锁。记者注意到，往日热闹的币圈吧、数字货币吧、虚拟货币吧等贴吧被全部封禁，就连一些名不见经转的币项目贴吧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监管再加码
未来会更严
互联网巨头对虚拟货币杀伐决断的背后，是持续加码的监管政策。
8月22日，北京市朝阳区金融社会风险防控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发布通知，要求各商场、酒店、宾馆、写字楼等地不得承办任何形式的虚拟货币推介宣讲等活动。
8月23日，江苏省金融办则全面梳理省内各类金融风险，向13个设区市政府分别发函，提示包括特定风险点在内的风险，督促逐一建档、逐项处置。虚拟货币、ICO、校园贷在整治范围之内。
8月24日下午，银保监会、中央网信办、公安部、人民银行、市场监管总局五部委联合发布《关于防范以“虚拟货币”“区块链”名义进行非法集资的风险提示》，文件指出，近期一些不法分子打着“金融创新”“区块链”的旗号，通过发行所谓“虚拟货币”“虚拟资产”“数字资产”等方式吸收资金，侵害公众合法权益。此类活动并非真正基于区块链技术，而是炒作区块链概念行非法集资、传销、诈骗之实。
有媒体报道称，在历次监管虚拟货币的官方文件中，这是第一次出现公安部的身影，位列银保监会和中央网信办之后。这也是第一次在“虚拟货币”之外，点出有人以“区块链”的旗号来进行风险集资。
“所谓的区块链行业媒体、区块链融资项目等多为集资诈骗。据我们调研发现，披着“区块链”外衣行集资诈骗之实的项目比例能达80%以上。这种行为严重扰乱了金融秩序，侵害了中国公民的财产权益，因此公安部的介入非常有价值和意义。”邓建鹏说。
邓建鹏告诉法治周末记者，监管之所以在此时加码，是因为从去年9月4日以后，中国的ICO就渐渐沉寂下来，但从2018年1月以来，很多所谓的区块链项目纷纷迁至海外，针对中国公民进行募资，然后在海外发行ICO。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导致监管层加码整治。
据接近国家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小组办公室人士表示，为巩固专项整治工作成果，防范化解金融风险，下一步相关部门将进一步采取针对性清理整顿措施，维护金融秩序和社会稳定。
具体而言，对124家服务器设在境外，但实质面向境内居民提供交易服务的虚拟货币交易平台网站采取必要管控措施；加强对新摸排的境内ICO及虚拟货币交易相关网站、公众号等处置；从支付结算端入手持续加强清理整顿力度，要求第三方支付机构严格落实不得开展与比特币等虚拟货币相关业务的要求。
中国人民银行调查统计司原司长、上海市人民政府参事盛松成近日表示，ICO的迅速发展引起了监管层的关注，用传统法律看，ICO具有众筹、募集资本的功能，放任发展不予以监管有较大的潜在风险。大量的没有前途的项目甚至本身就是欺骗，不仅让投资者承担巨大风险，也让真正区块链创业的团队颇多抱怨，实际上造成了劣币驱逐良币的不良后果。
“政府部门的大力监管对区块链行业是好事，通过治理ICO，驱逐数字劣币，可以让区块链发展的更加稳健。”盛松成预计，未来中国对ICO的项目监管还会更严。
责任编辑：高恒涛